与狼共舞

李景文

一辆中巴车已经从乡下到县城来回跑了８趟，本来开车的孩他爸像往常一样准备休息了，但是随车售票的婆姨为了多赚些钱临时决定多跑一趟。

车从县城到乡下，还有大半的旅客，但从乡下朝县城开时却没有带到一个客。天已擦黑，孩他爸开着车，脸却比这天还要黑；婆姨因生计性命都操纵在握方向盘的孩他爸手上而不便发作，脸憋得似落山的晚霞般红。

突然，车子熄火了，孩他爸和婆姨顾不上斗气。孩他爸捣鼓着忙着修车子，婆姨想拦下一辆车子把他们的车拖回去，但都没有成功。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盘山公路上空荡荡的使人产生一种恐惧，孩他爸和婆姨几乎同时都想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狼！

孩他爸和婆姨决定不再在车外活动，便一起上车关紧车门，打算将就着在车上过一夜。忙碌了一天，一等安静下来，他俩就相偎着入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孩他爸和婆姨被拍打车门的声音所惊醒。他俩以为遇到了狼，紧张得瑟瑟发抖都吓得趴在车厢的地板上。

等他俩终于弄清，车外是一个声音显得可怜巴巴的人时，孩他爸和婆姨都霍然站了起来。原来，车外的人说他是一个迷路的勘探队员，请求他们放他上来歇一脚。

婆姨异常高兴，感到今晚的损失总算捞到一个冒失鬼，有个补偿的机会了，于是将车窗开了一条缝，不客气地说：“想上来吗，行，掏张四人头吧！”

孩他爸也兴奋起来，说：“肚子都咕咕叫了，有吃的吗，共产吧。”

车下的人点头哈腰地递上１００块钱和一些吃的，孩他爸和婆姨宛如迎接老朋友热情地打开车门。那人上车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竟油的巴几地说：“玩够了吗？快开车吧！”

孩他爸和婆姨都没有介意陌生人这开得过头的玩笑，而是正色回答说：“车坏了，不然怎么会停在这鬼地方！”

“修车，老本行，看我的。”陌生人掀起发动机的档板摸了一气，又急急忙忙躬到车肚里。

婆姨不忍心了，喊道：“外边有狼，危险！”

“狼，算什么？我比狼厉害！”陌生人的笑声刺破了寂静的夜空。

孩他爸经不起婆姨的白眼，壮着胆子钻到车肚里与陌生人一块修车子。为了不再让婆姨小看自己，便叫陌生人上去试车。陌生人猴一样的跳上车，扭开钥匙车竟被发动起来。一刹那，就在车被发动起来的一刹那，陌生人脸上有一种狰狞狡诈的表情，他挂满档猛松刹车，车子便发疯一般地窜了出去。

婆姨听到孩他爸那一声凄厉的惨叫，猛扑过去拼着命喝令停车，被歹徒回过头来一扳手打昏在一旁。

车子不知开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逃犯扔了。衣不遮体的婆姨在一处荒野的山坡醒来的时候，她感到下身有一种撕裂的疼痛，挂在身上的装满钱的票夹子也不见了。听清楚了警车的鸣笛和警犬洪亮的叫声，她流泪了——

但是，有些东西她再也寻不回来了，手上的结婚钻戒、自己的贞洁和不算坏的孩他爸。

（发表于1996年第23期《通俗文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