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任飞作品:

旧物   ● ○ ●

总有一些旧物在记忆之外

它们在血液里蛰伏

用细碎的颗粒偶尔硌疼中年的皮肤

只是轻轻地咬噬着

那些喜悦和哀伤，就会不安地挪动

 想起你的时候也是那样

哪怕坐在月光下，心凉如水

身上的旧衣洗得发白了

它似乎更贴近于我的瘦弱

我抱着它沉睡或者醒来

然后开始新一段的遗忘

● ○ ●   凌晨3点17分   ● ○ ●

那时，我只能一直往前走

沿着黑夜下的原野，沿着麦香

小溪还在，几条蝌蚪也在

 萤火虫在前方盘旋，发出微弱的光亮

我不知道要走向哪里，又要见到谁

我看见所有，却又一无所有

 梦境穿过平静的面孔，以迟缓之速

所有的迟缓和平静下，都掩藏着秘密

 我只是一个路人，不甘心走失的风景

在凌晨穿针引线，试图缝补别离

 可是啊，结束就是开始

当我再次睡去

那些细小的悲伤也渐次醒来

● ○ ●   在塔尔寺   ● ○ ●

来塔尔寺不是为了转经

我抵不过那些悲苦的膝盖和眼神

 走的时候也不会扯着雪白的哈达

宗喀巴佛的慈悲，谁又能带走

 我只是静默地跪向那片苍茫

一会是天堂，一会是地狱

● ○ ●   在凌晨 ● ○ ●

失眠的人耳力是敏锐的

就好比，一列火车经过隧道

暂时黑暗的，会有更多的白昼扑过来

无法不把自己从深处扯出来

隐藏着的生灵如大地未痊愈的伤口

强大到令我落泪

 那就举杯。敬隐约的鸟语

敬即将升起的微光

敬越来越多的人间烟火

顺便也敬一下还未死去的自己

我如此用力地活着

只为能醒着嗅一嗅清新的黎明

● ○ ●   低语 ● ○ ●

这时，一切都是微弱的：

蘸着露珠伸展的叶子

翅膀轻颤的蝴蝶

内心刚醒来的声音

 大地以一种新的状态呈现着

它不停地往低处流动

就像人不停地缩小自己

直到可以紧紧相拥

彼此耳语：让我们一起重生

● ○ ●   大风吹 ● ○ ●

夜晚不是该安静吗

让那些累着的灵魂歇着

让来者来，去者去

 偏偏要有风起

它在暗处游走

却要抽走心中仅存的光明

而对于风的了解又有多少

它只是顺路吹乱头发和呼吸

风涡后面的真相谁敢去奢求

 我只能卑微地凝视着

大风来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