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夜（外六首）

冯书辉

祈祷，有谁

能把这些饥饿、冷酷和寒冷

腾出个空位，给我让出

一片温暖灿烂的天空

圣洁的地上

铺满一双双漆黑的眼睛

我憧憬，嘶叫的枯木

能遇到初春的草原

在璀璨的星空

凝聚成移动的河流

让那些，坠落在高山身后的霞光

飞舞，绵延

不需要更多的静寂，只需要思维

跟随门外的小溪，款款潺流

垂满遍山的果实，让馨香袭来

把那个日夜梦见，谷穗的青年

从饥肠辘辘中唤醒

又把他，推向茫茫的雪原

看到一地，满目，无边的白

穿  越

多少正直的风

劫持了寒夜的光芒

挫败了冬天延伸的欲望

一个跟斗，翻越到春天的额头

层层清晰的风，把骨头吹醒

那些舒展的翅膀

嵌入怀中，将我的胸膛碰撞

多少看不见的疼痛

高于我的瞩目和仰望

而阳光，懒散得不像样子

把天空咀嚼得只剩下湛蓝

溜走的云，不问来处

只顾着奔跑，把大山抱紧

兴奋的蜜蜂，载歌载舞

又一次把春天捡回

潜入到油菜花的怀里

偷走了甜蜜，而我的眼神

将尘封的记忆翻起

在季节的阶梯上，穿越

比初恋还深

你宁愿把感伤凝聚成海

冯书辉

也许有一个人

无数次

让你的伤心湿润了眼眶

你还在脸上浅笑着原谅

也许有一个人

无数次

让你重重地摔倒

你还依旧

让她开心的住在心上

也许有一个人

像梦里的呢喃

不抱有任何奢望

你还在记忆里

把点点滴滴珍藏

可你知道

时间不会为谁

停下前行的脚步

那些与经年纠缠的记忆

注定要消散在无边的云海

可你只知道

不管命运如何安排

只要天空还有飘逸的云彩

你宁愿把感伤凝聚成海

等待一条河

或许有一天

我的行走会在渠江的波浪中

诞生一条河

或为鱼，被垂钓者痴心等候

或为蚯蚓，在鱼钩的暗刺上诱惑更多

而我只不过是

这波浪里的一点时间

终究是一个落拓不羁的过客

或为树，被渠江的倒影溯回

或为明月

在并不清晰的滟滪中捡拾平静

而我依然如故

一直弯曲，偷偷地延伸

以坦诚和意志蜷缩行走

或为花，被沿途的小沟小岔拥护

或为蜜，在蜜蜂的善行中收集良知

或许那一天

我的磨损，会在渠江受到审判

等待一条河，并不能控诉我的一切

所以，上帝啊！请把我放逐边陲

赏我牢奴缠身，也要保卫水的尊严

和你孤绝地活下去

很多个春天，我都在与花朵攀谈

与采蜜的蜂，享受太阳的甜

把多余的水分拧干

各种蜂窝一样的晶莹

汇集而来的华彩

结出的房子，住着蜂蛹和糖

让我懒于飞翔

我多想，和你孤绝地活下去

把春天放开，把秋天的衣领竖起来

读一本关于冬天的书

把你画进图里面

甚至心怀草籽，直到白雪弥漫

当人类忘记，得了不同的病痛

我才开始沉思，开始珍惜时间的把戏

齐刷刷在阳光中展开翅膀

举起劈开风雨的手钳

人世已经疲惫，四野狼藉一地

我已没有多余的时间

纷纷潜入花蕊，获取多余的能量

怪只怪我生不逢时

没把你和自己好好珍惜

如此的孤绝

像一个巨大的蜂巢

垒砌你我终生的采集

又被人类残酷地割裂

我仅剩的就是孤绝

只有想你，才不能躲开命运

和你重新交配

下种，酿一块孤绝的蜜

逃    离

就差一步，整个大地

就茅塞顿开了

我窥见春天的桃花

鲜艳，丰满，娇艳欲滴

宽阔的道路，把我驱赶到远方

巍峨的悬崖峭壁，我记着攀爬

遗忘了阳光，踩痛了我的恋情

是在一个晌午，最险峻的部位

我的不停地行走

没有那么刻骨

骨骼和鲜血，凝聚成的意志

灼伤了懦弱，将陶醉炸裂

逐渐沉重的脚印

闪烁一道道光芒，将荆棘照亮

我的眼睛剔透，朝向馨香的花朵

割下自己的头骨

我看见

我看见，飓风用急切的脚步

计算着冬天的长度

用凛冽，运算着阳光的加减乘除

从南到北，挥舞着刮骨的利剑

趁虚而入，破开冬天的胸膛

肆意掠夺所到之地

一切肮脏，腐烂和颓废

我看见，飓风在星光的皱褶中

疯狂地捡拾

飘落在叶落间那些支离破碎的影子

夺去枫叶最后的情怀

我看见，河流，山川

笑容背后的伤口

在飓风的深度侵略中

撕开更大的裂缝

让喜马拉雅山的寒冷，横冲直闯

直抵心脏和骨头

但我，更愿意看见

飓风中鹅黄的小草

把视线放在太阳的高度

看看昨天，被时光偷走的青春

留下了浪花的激情

逆境中不断站立

顺境中不断摇曳

让垂死挣扎中的根茎

孕育春天的绿色

沾满含情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