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首诗(外二首)

文/燕希柱

1、两首诗

静静的，纸上的两首诗呵

被一层层发黄的日子埋着

像两个孤独的孩子，骨肉相连

像两个苦难的兄弟，更像

戈壁荒滩，两块沉默的石头

很近，很近，相距不到一厘米

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日日夜夜，有多少衷肠需要倾诉

有多少孤独的泪水扎下

深深的根须，在纸上盘根错节

很远，很远，一个在青藏高原

坐成一块巨石，守望尘世

一个在人间的烟火里

把脚踝插进泥土，长出一朵小花

一个在太平洋上折梅写信

一个在北方平原上，努力

用黄土，埋着一首泣血的诗句

（注:三十一年前即1988年7月，我的一首小诗《四季》发表在浙江文联主办的《东海》杂志上，恰巧与海子的一首《夜丁香》同版刊出，而且紧挨在一起。不料仅半年之后，即次年三月海子就离我们而去，这首《夜丁香》就成了我对他永远的纪念。前几天我在翻阅作品时又找到它，纸张已发黄，但字迹依然清晰。今年是海子去世三十周年，以此写成小诗一首，谨以怀念这位新诗以来最伟大的诗人。）

2、扫太阳

我家临街，有时醒得早

就听见窗外唰唰的扫地声

听着听着，天就亮了

感觉天是扫亮的

一次醒来后，我站在窗台上

看见外面扫地的是一个瘦弱的老人

感觉他每扫一下，天空就亮一下

他直起腰稍歇一下

天空的光晕就暗一下

直到老人扫出很远的地方

我看见太阳从老人的扫把里滚了出来

并在老人的身边，蹦蹦跳跳

像个淘气的孩子

那个清晨，扫亮的不仅仅是一座城

还有我刚刚从黑夜走出来的

一颗心

3、大山如佛

当众人在大街小巷欢庆节日

当歌声飘满整个城市

我却独自走进深深的大山

大山如佛，你远远看见

我扛着自己上山，背着自己过河

你远远看见，浮在空气里的石头

人模人样，笑容僵硬

大山如佛，我越是走近你

越是看不清你的真身

满腔的话语对谁去诉说

如同沉默的大山，我只能佛一样

坐在山上，远远望着飘浮在空气里的城市

和城市上空飘浮着的欢庆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