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残疾鞋匠的人生倒叙

文/白万纲

我只能为你焚烧御暖的寒衣

在冬至坦荡的地面

哪怕阴阳相隔，查无此人

因为难以用笔叙述你辗转多灾多难的一生

所以你在那端，竟然可能不存在

老张啊，你在嘲笑我只有泪水和墨水吗

日子依旧破壳而出

哪怕你突兀的倒在窝棚最敏感的部位

哪怕风已把你的馒头蹂躏

残疾鞋匠老张啊

每一分钱都是一颗脆弱的

你不敢放手的救命稻草

渴望的尖叫在内心挣扎，像谁古怪的心脏在跳

你努力挣扎几十年，古怪的心脏跳了几十年

我可怜的朋友

残疾鞋匠老张啊

在冬天的寒风中颤抖不已的

岂止他的灵魂

把低贱的身躯奉献给粗粝的谋生

任命运中的苦难蹂躏你

这也是一种卖身契吗

残疾鞋匠老张

在秋天干枯的黄叶上

他一生的漂泊的苦难缠满所有叶脉

他仰面朝天殁于逼仄的出租窝棚

没有被肮脏的被子和

斑斓的搪瓷杯给予和音

把日子过得支离破碎

步履如此蹒跚

一个残疾鞋匠老张

再渗透

向僵化的日子渗透，渗透

把他用眼泪养肥的夜

带着他唱着兰花花的伤口

刮擦时间的毛刺

定格在深不见底的穷窟窿壁上

皱纹深藏泥垢和屈辱

残腿如莫尔斯电码写一生颠沛

数着一张张瞬间隔绝困难和

带来刹那希望的银钱

丑陋的脸缺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天真

扳着指头，紧紧攥住

某些他误以为拥有的东西

咬牙坚持是对人间苦难的美饰

他用吃力和艰苦的麻木多少次坚持不住的坚持

他苍老的容颜，在我心里是一滴通透晶莹的泪

合着那寒衣烧给他

哪怕天堂查无此人，某个残疾鞋匠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