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

           刘端曹

         2018-05-22 

　　路灯亮了，我正准备回家，这时来了一位顾客叫车。说去八里村拉个石头到草堂寺，议好价钱，人家开车先走，我到八里村时，人家四个人已把东西弄到门口了。

      我一看是个石头雕刻的羊，古朴大方，栩栩如生，只不过造型有点怪，羊是跪着的样子。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文物，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不好！天黑了，这几个人该不是盗卖文物的贼吧？这东西装到我车上，若让文物缉查处逮住了，我不死也得脱层皮。”想到这儿，我准备掉头就走。

       顾客一看我要走，忙过来拦住问：“怎么了？”我说：“你这东西我拉不成，这是文物，如果让人家逮住了，我是坐牢的重罪。”顾客哈哈大笑说：“你个胆小鬼，怕什么？咱有文物收藏证，政府专门颁发的，不信你看。”说着掏出个本本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不认识什么收藏证，心想这可咋办？走是走不成，只有用高价硬逼了。我说：“我拉也可以，价钱得翻一倍，并且你必须坐我车上押车。”顾客犹豫了一会儿竟然答应了。我一看没法，看在钱的份上，我决定铤而走险接这趟活。

　　石羊确实有点重，四个大小伙抬不动，推着挪到车跟前，借助千斤顶才勉强装上车。为了安全，我用篷布把石羊一包，绑结实了，借着夜色的掩护，我拉上顾客赶紧走。

      一路上，顾客看我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不要害怕，等会你到我屋，看一下就知道，这样的东西我家里多太太。不过你小伙今晚上把我宰了，宰就宰吧！实话告诉你，这东西确实是个文物，你那点运费对于我这东西的价值来说还不如九牛一毛。你小伙胆子还行，明知是文物，钱给的多你就敢拉。这说明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就应该这样，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走险招，咋能挣下大钱呢？”

      说着，顾客叹了一口气。“干我们这行的，有时也没办法，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是大事。你车上这东西是汉代的一件古物，我当初看上这东西，托人转个弯去问主家，人家死活不卖。不卖咋办？去偷是不对的，乃是笨贼所为，咱可以另想办法。”顾客掏出一支烟点着继续说：“我在他家院子租个房子住下，一住就是两年，没事就与房东老汉谝闲传。时间一长，人也熟了。一次装作很偶然的样子，突然发现他家大门后这东西。就问房东这是啥东西？房东老汉可怜不识货，说这烂石头是文革时弄来准备盖房用的，后来盖房没用上，就一直闲置在哪里。我假装仔细看了一下，猛然抬头说，不得了啦！这东西你咋能放在门道里呢？这是个跪着的石羊，羊羔跪乳是感谢母亲的恩情。一般都放在坟墓前祭祀用，放在家里晦气，会给你带来厄运的。老汉一听连连点头说，我就说自从这东西放在这儿后，我家里就没平安过。不是这个出事，就是那个出事。唉，早知这样，老早就该把它扔了，现在扔都没地方扔。我赶紧接话说，我有个朋友专门收这个，明让他来看看，给你弄几包烟钱让拉走算了。老汉爽快的答应了。这不，买这个东西加上我的功夫费就花了不到几千块钱。所以圣人说盗也有道，咱这收藏也有收藏的道，要让他高兴的卖给咱，还得感谢咱。”

      一番话说得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到他家时确实看到满院子古物，不由得感叹：“这社会呀！连这些倒卖文物的都知道活学活用圣人之言啊！”

　　记得几年前，一伙贩卖文物的人到我村上东游西荡的，看上邻居家一条狗，死活要买，好话说尽，当然价钱也出的奇高。

      邻居本来是不卖的，但经不住高价钱的诱惑，终是卖了。人家准备走时，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央求邻居说：“这狗买了回去是看家护院的，狗性忠诚，这样子拉走后，狗惦记原来的主家，不愿意吃东西，饿死了咱们都伤心。你把你喂狗的那烂瓷盆一块送给我算了，这样，狗看见是以前吃食的盆子就会吃东西，才不至于饿死。”邻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没想到下午时，狗却独自一个跑回来了。邻居还担心人家寻来，纠结了好长时间，见没人找，出来告诉大家自己捡个大便宜，那人出钱买了他家的狗，狗却回来了，那人白花一回冤枉钱。众人一分析，才觉得那伙人买狗是假，买那烂瓷盆才是真。那盆肯定是个好东西，只不过好宝贝放在咱这不识货的人手上真是糟蹋了。

      看来这社会真是进步了！这伙盗卖文物的贼用行动生动地诠释了“盗亦有道”这句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