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小小说）

作者/刘淑芹

      二大爷已经离开我们好多年了，但他的“生前事迹”仍在人们口语中流传。

      记得 那是放山后八月未的一天中午，二大爷和几个同行放山（去深山老林里挖野山参，东北人称之为放山）回来，来到大山里一家茅草屋歇脚。

      这家茅草房，建在两座山的中间，叫前栏子 。翻过茅草房的后山，山下还住着一家  ，叫后栏子。茅草房离江边（松花江支流）只有两里多地。他们常年以打鱼为生。

       正因为住在深山里，每年八至九月时，放山的人都会到这儿来歇脚。而且每年到这里放山的人，都不会空跑。至少会拿到（放山人的行话，挖到的意思）三棵五棵的二甲子、灯台子或者是四品叶，运气好的还会拿到五品叶。二大爷今天就是幸运者，拿到了一棵五品叶，格外高兴。（五品叶野山参生长年限在11年至二十年间）人参品名称:一年称三花，二年称为巴掌子，三年的称二甲子，四年的称灯台子，五年的称四品叶，六年的称为五品叶。

     茅草屋里住着祖孙三代。奶奶，小孙女还有小夫妻俩。妻子和二大爷是同乡，因此，见到二大爷格外亲。茅草房是四小间，各有自己的门。二大爷和同行一进院，夫妻俩就让他们坐到西屋。端上饭菜，烧了开水，让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饭。

       午饭后，妻子知道二大爷会讲故事，便说:“二大爷，给我们讲个故事吧。”二大爷端起碗喝口开水，眯缝着眼睛道:“净瞎说，我哪会讲什么故事！”此时的二大爷，已经微醉。自带的小酒壶已经被倒空。开始谦虚起来，真可谓是担着胡子过河，谦虚过度，说他不会，谁信！只有二十几岁的妻子好奇心特强，拽着二大爷的胳膊嚷道:“二大爷，你就讲一个吧，大家都想听。”其他几个人也凑趣儿道:“孩子让你讲，你就讲一个呗。”于是，二大爷又端起碗喝口开水，清了清嗓子，打开话匣。

      “我年轻的时候，枪打的可准了。一起上山打猎的有四五个人，谁也没有我的枪法好。每次上山往回走时，我的猎物都拿不过来。兔子，野鸡，狍子还有野猪什么的。他们打不着就帮我往回拿。回到家后，我一人分给他们一只兔子，一只野鸡。狍子野猪扒了皮，一人分个腿。他们都乐的直蹦高。”

       听到这儿，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讲自转曲是二大爷最拿手的事儿，而且每次都会让人捧腹大笑，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二大爷厉害！

        二大爷看着大家听的很起劲，便接起下文:“你们都没见过，那年收成不好，生产队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够不够三百六，每个人一年只分这些。”说着，用手指了指那位年轻的妻子:“你还小，没经历过，根本不懂挨饿的滋味。三根儿肠子闲两根儿半，那才难受呢！有一天，我和你二大娘抱着磨杆推磨，推着推着我就有点迷惑（头晕），你二大娘让我快上炕倒会儿（躺会儿的意思）。快中午了，也是饿的难受，早晨只喝了两碗苞米碴子粥，几个碴子粒都能数过来。我也是真没力气了，倒会儿就倒会儿吧。

      过了一会儿，你二大娘喊我起来吃饭，我睁开眼睛从窗户往外一看，这家伙，磨盘上落了一群家雀，你说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了，我都没吃饱，你们还想吃。于是，我把撅把子枪拿过来，装上火药。可是一想不行，这一枪打出去就能打死两只家雀。”这时，年轻的妻子好奇地问:“为什么能打死两只呢？”二大爷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火药从这只家雀身上穿过去落到那只身上，那只还有个跑吗？”大家都强忍着笑:“往下说，快说。”二大爷又捡起话茬:“我想了想，有了！我把撅把子的铁管用斧头砸弯，然后悄悄地对准磨盘，一枪出去，你猜怎么着？”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二大爷等着听下文，二大爷却不急。端起碗喝一口热水，又清了清嗓子:“火药围着磨盘转了一圈，一磨盘的家雀就飞了一只，剩下的全死了！”二大爷话音儿还没落，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哈……

       茅草屋里的笑声，快将这本就不结实的房盖顶起来了。大家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的表情，把二大爷整个人都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也笑了。二大爷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演讲”居然这么成功！

     二十多年过去了，二大爷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他的为人处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从不为一件小事斤斤计较。左邻右舍农忙不在家时，他都会帮着照应。他的离去，也是邻居们的损失！

2023年5月6日下午

作者简介:

刘淑芹，网名尝试忘记吧，吉林省白山市人。

中华文学联盟暨【青年文学家】杂志社广东佛山分会纪捡室主任。中国诗人作家网签约诗人，任编委。天池文学副主编，现任吉林省分社社长。《中国爱情诗刊》在线诗人，喜欢文学，愿用文学表达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