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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光头强”

      文/黄强松

       因患高血压病，六月份的一天，我住进了县人民医院的51号病床。一间病房就住着我一人。

      第三天后，本来是静悄悄的病房，这时，又住进了一个病人。这人比较奇特，一进门，便在我脑海里浮现出，幼儿动画片中的一个特殊人物，名叫“光头强”。此人，长着一个光光的、额门微微向前凸的脑袋，眼珠大大的，却炯炯有神，且瞳孔特别大，大得与众不同，大得使人可怕，只要你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瞳孔里立即会现显出你的人影，尤如照相机里的摄像头，会紧紧地盯着你，跟踪你。他的上下门牙己掉得只剩下几颗，脸形弯弯的，象一块磨刀石，下巴尖尖的，整个头型就象个砣螺。十人中就会有九人认定他就是动画片中的“光头强”。

     也许是天气炎热吧，他被人扶进病房时，就仍赤着膊子，把一件黄色的旧T恤搭在自己的左肩上，穿着一条男人基本不穿的绿色长裤子，他的到来，一瞬间，便给临近病房的病人、医生、护士、患者家属留下了一个“此人不是傻B就是坏人”的第一印象。我在惊异中，也特意对他提高了一些警觉。因为他的52号床位，就在我的旁边。还下意识的把放在床前的一只包，放进了床头柜里。

   “光头强”是由他的一位堂弟送来的，据说是患中暑病而住院的。他堂弟帮他办完入院手续，略略收拾好他的东西，把他安顿下来后就匆匆的离去了，据说由他女儿陪护。也许是症状较轻微吧，他很快就象常人一样，躺在病床上，话匣子就打开了。便主动与我搭讪起来。他首先问我“你患的是什么病？”后来又问我“何时住进来”？等等。从一来一往的谈话中，我看出他还是很健谈的。且直来直去、实话实说、毫无掩饰隐瞒之意。慢慢地还拉起了他的家常。我得知他是县城附近农村的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外貌看来虽然难看，才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象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但经过短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他其实很憨厚，很朴实，很可爱、很善良，很可亲。我开始慢慢放弃了对他的介意。在交谈中，我发现他的耳朵有点儿聋，本来好好的一句话，在他面前却要多重复几句，非常的吃力，好在他讲得多，我讲得少。

       长聊之余，我获知他姓曾，家中很多兄弟姐妹，他排行老六，因年幼时身体虚弱多病，兄弟中维有他长得最小个子，且形状又有点怪异，父母曾有过遗弃他的念头，但最终被亲人劝阻，总算还留下一条贱命在世。长大成人后兄弟分家，他仅分得父母遗产的一间小小的偏屋，从十六岁开始就他一人单独居住生活，总算熬过了三十出头，却仍光棍一条，无人很嫁。九十年代初，他随村中的几位青年到江西南康打工，学做泥水木匠，在一个东道家，认识了东道家的一个残疾女儿，东道恨不得将女儿推销出去，见他们俩人也算情投意合，正中下怀，喜在眉婕，便免费叫他将女儿带回了始兴老家，两人很快就结了婚，两年以后，便生育了两个女孩，小孩很是争气。长女在广州读大学毕业后，便被分配到增城做了体育老师，一个小女孩现仍在始兴风度中学念高二。讲起他的身世时，他眉飞色舞.津津乐道，滔滔不绝。知足感非常强。自称为：“我以前是鬼脚，现在己出了人头”。两老自认为己出人头地了，两老常偷偷地乐着笑。他还对我说，大女儿今年己找到了男朋友，过几天端午节，大女儿就要带着女婿回来始兴相亲，两老高兴得不得了。正准备把前二年由政府帮助出资，由他自己学得的一技之长，亲自建起了一幢两层水泥楼房，最近正在粉墙刷壁搞装修，准备迎接新女婿回来认亲。也许是由于激动过头加上操劳过度吧，前两天突发头昏，才被亲人立即送来医院就医。长女第一时间打来电话，一定要他住院治疗。二个女儿都非常孝顺，小女儿虽在学校念书，知道老爸患病后，立即请假前来医院护理他。

接触间，我发现“光头强”不但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还是一个非常乐观豁达大方之人，虽在治病之中，他还保持着良好的心态，仍常常喜欢带着耳机听音乐，听到高兴之时，他还会自个儿跟着手机的节调哼上几句。当看到搞笑的视频时，他还会一个人哈哈大笑，真是无拘无束，我行我素。不知底细的人，特别是有些护士、医生还真把他当做傻子对待，甚至对其常投以鄙视的眼光，有的还对其超常的行为进行训骂和呵斥。比如大声唱歌，大声呼喊护士等等。如其有时不配合治疗时，有些素质较差的医生和护士态度更加恶劣。

     对此，因为我与他交谈密契，己对他非常了解，其实他内心世界非常开朗、非常阳光、非常广阔，因此，我对他己别有一番理解和同情。他也很信赖我，敬重我。

有时，我面对护士医生们对他的苛刻和鄙视.我都会出于正义，对他们提出批评和指正。

他不但从形态上酷似“光头强”以外，还真具有“光头强”的可憨性格。所以我非常喜欢这个病房里遇见的“光头强”！我爱“光头强”！我虽然先予出院了，而医院里认识的“光头强”形象，却永远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2020年6月18日

黄老师绘画作品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