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柏树

     文/   杨文斌    

      寺庙修好之后，方丈在寺庙的大门两边栽了两颗树，一棵是柏树，另一棵还是柏树。

      两棵柏树的大小一样，外形一样，一样的笔直，高低也是一样，是方丈专门从同一面山坡的许多柏树中千挑万选而来的。

      柏树栽好之后，方丈为了保证它们笔直地成长，就在两棵柏树的根旁各钉下了一根和柏树一样高，而且十分粗壮的木棍，并且用了许多绳子，每隔一段把柏树的幼苗牢牢地固定在木棍上。

      在方丈的精心护理之下，在和尚们的细心照料之下，两棵柏树慢慢地成活了，成活了的柏树，每天看着蓝天飞鸟，看着云卷云舒，看着花谢花飞，吸收日月之精华，大地之灵气，慢慢的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粗。

      每天每天方丈有空了的时候就走出寺庙，走到两棵柏树之下，摸摸这棵摸摸那棵，有时还抱抱它们，更多的时候是将自己的耳朵贴在柏树身上，好像是在听它们说话，好像是在聆听它们的心跳，又好像是在和它们沟通交流。

      两棵柏树长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已经高出了寺庙许多，巨大的树冠罩住了许多地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棵柏树始终是那么的端正，那么直直的刺向天空，好像要去拂摸白天的太阳和晚上的月亮。而另一棵柏树却慢慢地弯曲了，它的顶部偏向一旁，似乎要倒下去，可是却倒不下去，好像站累了要靠旁边的群山去支撑它一样。

      方丈看着两棵完全不一样的柏树，觉得很奇怪，很纳闷，于是他又一次站在了两棵树下，将耳朵贴在树身上，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又将心脏贴近它们，听了半天，可是还是没有听到什么。最后，方丈将自己的灵魂贴在了柏树的上面，这次他终于听清楚了。原来那棵笔直的树，它每天在和尚的诵经之下，在木鱼的敲打声中，在梵文的熏陶之下，心中始终坚信一个信念，那就是认真地长，用心地长，尽力地长，长成一棵大树，一棵笔直的参天的大树。而另一棵树，它不是在思念原来生长的地方，就是在怀念那面山坡上的朋友和伙伴；不是在嫉妒那些受香火的和尚，就是在偷窥那些来来往往的游人；不是将自己的头摇来晃去，就是伸长手掌去抓那些漂亮女香客的裙角。方丈终于明白了：那颗长得歪歪斜斜的柏树，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想法太多，不是没有信念，而是欲望太多。明白了柏树想法的方丈，无数次地看着那棵歪斜的柏树沉思默想，然后又无数次地流露出了遗憾和惋惜的表情。

      方丈在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将寺庙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和尚们叫到了树底下，让他们去观察，去思考，去探索，去聆听，为什么两棵原本一模一样的树苗，几十年后一棵是如此的笔直，而另一棵却是那样的歪斜。遗憾的是，徒弟们转了无数圈，看了几数次，听了无数遍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几天过去了，几月过去了，几年过去了，两棵柏树的根部有盆口那么粗，都可以解开做棺材板了。一天，终于有一个和尚说：“师傅，我听出来了，那棵歪斜的柏树想的太多，想的太乱。”师傅高兴地点了点头，就从方丈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让他做了方丈。

      新的方丈，有空的时候和老方丈一样，经常来到两棵柏树之下，和它们交流，和它们谈心，可是无论他如何去做，也无论他付出了多少努力，那棵笔直的柏树依然是那么笔直，那棵歪斜的柏树依然是那么歪斜。

作者简介：杨文斌，陕西商洛山阳人，一级英语教师，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