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格桑花

  文/杨文斌

邻居家的格桑花，盛开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满心欢喜地登上了云台山。不为别的，只为了欣赏云台山沿途密密麻麻，蓬蓬勃勃的格桑花。

可是，我走遍了整个云台山的每一条小路，我跑遍了云台山的每一个山头，却连一株格桑花都没有看见，哪怕是极细小极瘦弱的。那天早上我失望了，没有看到期望中的格桑花，我深深地失望了。

记得去年暑假前一个周六的早上，还在睡大觉的我被妻子叫醒了。她喜滋滋地告诉我，你知道吗，云台山的格桑花开了，走，我们赏花去。果不其然，从山脚到山顶，从大路到小路，每条路的两旁都是一株挨着一株，一片连着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格桑花。有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小小的花儿在晨风中，在朝阳下一束束一朵朵扬着开心的笑脸。她们的身姿是那样的轻盈，微风吹过，摇来摆去好像是在向我们招手，又好像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它们的味道是那样的清香，随着风儿的飘动，一阵阵淡淡地袭来，钻进我们的毛发，钻进我们的耳朵，钻进我们的每一个毛孔。她们的舞姿是那样的美妙，在阳光的照耀下，尽情地向我们展示高雅的舞步。蜻蜓飞了过来，蝴蝶飞了过来，蜜蜂飞了过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雀也飞了过来。它们在盛开的格桑花上面，留连忘返飞来飞去。有时低声细语，有时开怀大笑，有时沉思默想。我不知道是花儿点缀了它们，还是它们点缀了花儿。总之，在格桑花盛开的时候，有这么多的伙伴们来亲近她们，来观赏她们，来陪伴她们，格桑花的心中一定是非常的开心，非常的快乐，又非常的甜蜜。可是这么美好的一切，这么美丽的画面，这么迷人的风景，今天一个也看不到了，一点也看不到了。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失落，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愫，一股难以排解的忧伤。

那些高高低低的台阶两面，那些宽宽窄窄的小路两端，那些粗粗壮壮的大树下面，散乱地长着一些小树，凌乱地长着一些野草，慌乱地站着一些招牌。我向往中的、我期待中的、我爱恋中的格桑花，一株也没有，一朵也没有。不甘心的我继续走着，又走了很远很远，甚至走遍了云台山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我还是连一株极细小极瘦弱的格桑花也没看到。我失望地、落魄地、郁闷地向回走。下山的路上，我觉得那灿烂的阳光不再是那么明媚，那过往的风儿不再是那么调皮，就连那晶莹的露珠，看起来也不再是那么圆润。飞来飞去的蝴蝶蜜蜂蜻蜓也不再那么美妙，那若有若无的鸟叫声也不再那么动听，那飘来飘去的云朵也不再那么漂亮。没了格桑花的早晨还美吗，没了格桑花的云台山还美吗，没了格桑花的日子还美吗？站在高高的云台山上，看着络绎不绝的游人，看着满山的树木和杂草，我找不到答案。

走在早晨干净的阳光里，走在平坦结实的小路上，走在蓝天白云的晴空下。我没有丝毫的快乐，我没有丝毫的欢喜，也没有丝毫的小确幸。是啊，没有了格桑花的点缀，没有了格桑花的打扮，没有了格桑花的风采。我的心情怎么能好得起来，我的脚步怎么能轻盈得起来，我的眉头怎么能舒展得开来。我不知道是因为有了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格桑花，云台山才这么美丽，还是因为有了端庄肃穆的云台山，格桑花才这么迷人。我只知道没了格桑花，云台山少了几分灵气；没了格桑花，云台山少了几分欢喜。

我犹犹豫豫地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在焉的地走着。我知道，在那个早晨我是彻彻底底的失望了，我心中始终想得是，去年那大片大片那活力四射那挨挨挤挤的格桑花。那迷人的画面，那精彩的镜头，那美丽的风景，成了我心中永远也挥不去的记忆，像一艘小小的船儿，在我的心头荡啊荡，一直荡到山的尽头，水的尽头。

走着走着，我遇到了一位穿着黄色马甲的环卫工人，她正沿途捡拾游客们扔下的垃圾。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我急切切地问到：去年那么多的格桑花，今年为什么全没有了呢？那么多的格桑花种子，难道就没有一粒长出来？

那个看起来非常年轻，收拾得也干净利落的环卫工人，看着我爽朗地笑了：去年的格桑花是我们许多人，用撅头一点一点挖开泥土，一点一点种下去的。看着满山遍野的格桑花，数以亿计的种子，我们想着这些种子落下去，来年一定会长出更多的格桑花，谁知道今年一株格桑花也没有长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再好再多的种子，只有深深地埋进泥土中，才能生根发芽。正像一个人，只有打下坚实的基础，脚踏实地，才能干出一番事业。

那个漂亮的环卫工人又一次笑了，一笑嘴角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放心，明年的云台山一定会更美。

听了环卫工人的话，我的眼前似乎有一大片连绵起伏，生机勃勃的格桑花盛开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清香飘起来了，成群结队的蜜蜂蝴蝶蜻蜓飞来了。

2021年12月2日

作者简介：杨文斌，陕西商洛山阳人，一级英语教师，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