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治婆婆

                      朱知甫(长沙)

新儿媳今天过门，杜新玫走路都带着笑。

儿子本来十一点就可到家，但因深圳那边天气状况，推迟了两次，要下午四点才能到家。

一大早，杜新玫就忙开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窗户抹得放亮。鱼肉鸡鸭昨天就准备好了。但有一件事她没有想到。幸亏没想到。

客人来了。到底是城里人，放得开。一进门，当着左邻右舍看热闹的，就字正腔圆地叫了一声妈一声爸。年轻的公公婆婆觉得这一声比吃蜜还甜。

新儿媳姓马，叫马蜂。一个男孩名字。而且听起来有点叫人生畏。

做饭的时候，马蜂帮着婆婆打下手。杜新玫再三叫她坐着休息，莫弄脏了衣服。她说衣服脏了洗得净的。

开饭了。一桌子的莱，非常丰盛。

“坤伢子……”大家吃着饭，忽然听到隔壁偏屋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马峰恍然想到，不是还有个奶奶吗？她问婆婆，怎么不叫奶奶吃饭。

“她瘫了几年，不能下床。”公公说。

“那我去给奶奶送饭。”马蜂就要起身去盛饭

杜新玫连忙按住她。“我去我去，你吃饭。”她盛了一碗饭，夹上白菜罗卜马铃薯，又夹了个鸡翘，一个才鱼头。正准备送去，猛不防马蜂从她手上接过碗，把那鸡翘扔了，说不能吃；把黑鱼头挟到自己碗里，说老人怕卡。再夹了许多晕菜，拿双干净筷子，就给奶奶送去。

“要把筷子和碗送到奶奶手上啊，马蜂。"

马蜂觉得这话怪怪的，当然是送到手里。“啊，好的。"他答应着。

“奶奶，”还没到床前，马蜂就亲昵地叫了一声。

“呃一一”奶奶高兴地答应着，是我的新孙媳妇吗？”

“是咧，奶奶，您吃饭。”

“好。”奶奶说着，翻过身，马蜂扶她坐了起来。接着，她手在床里边摸了半天，摸出一双筷子，一个黑呼呼滑腻腻的瓦缽。立刻，一股令人作呕的馊臭气味冲鼻而来。她把钵子伸起，对马蜂说：“帮我倒在里面。”

“什么？！”马蜂心里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刺鼻恶臭袭来，她要吐了。她没有倒，问奶奶这是为什么。

“你妈说难得洗碗。”

“什么什么？”马蜂像触电似的一震，“奶奶，您再说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奶奶知道自已说漏了嘴，轻描淡写地说：“我一个瘫子，天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麻烦他们，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这又不是你自己要这样的。再说，人都有个三长两短，料不到的。再说，人也都要老的呀。”说着，她把筷子和饭递给奶奶。可奶奶就是不接。最后，她说：“直说吧孩子，你莫让我为难。”

“有什么为难的！”她一把抢过奶奶手上的瓦缽，粘乎乎滑腻腻，一股馊臭味冲鼻。她气愤地往地上一摔，吓得奶奶直叫天：“孩子，你害了我了，害了我了……我要饿死了呀！”

“不会的！”马蜂气愤地说，“你端着这饭，我去找婆婆。”她一转身，发现婆婆已经站在她身后。

四目相对，一双愤怒，一双羞愧，足有几十秒无言。

“妈，”还是马蜂先开口。“我想了解一下……”

“别说了，孩子，”婆婆惭愧地说：“都是我错了……”

“岂止是错了，这是犯罪！虐待罪！”

婆婆连忙承认自己有罪。并说愿痛改前非，将功补过。

马蜂接着说：“怎么补？其他大道理不讲了，按理也没有晚辈训诫长辈的。现在，我只一个要求。今天，你必须跪在奶奶面前，向他承让错误，并保证今后不再虐待她老人家。否则，我过门后，奶奶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哇的一声，杜新玫双膝一跪，拉着老人的手，额头不住地在床沿上磕着。口里边哭边念着：“我有罪，我有罪"

“好了。"马蜂扶起婆婆说：“你的明天一定是幸福的，我向你保证！条件是，你对奶奶的保证一定要真实做到。"

“我会的，孩子。"

奶奶说，今天这歺饭是她一生吃得最香最甜的一歺。

编辑：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