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
APP

【比投】熊福民 入选中国黄金诗词文颁奖盛典夏季,编号为72号

深圳头条
认证编辑 10951 作品 | 1863万+ 阅读

热活量

84067

支持量

8231

转发量

203

浏览量

8069
距活动结束:
112: 30: 12
中国黄金诗词文颁奖盛典夏季

楚天之云:东庄系列诗  

 

 

@东庄

 

有你的乡亲

你的邻居

有你的父母

你的家

 

你的童年少年

歇息在那里

你的亲人

一一抬起

歇息在它向阳的山岗

 

东庄

在哪儿

在郑家驿的五里

郑家驿在哪儿

翻翻王同亿主编的《现代汉语词典》

就清白,就晓得

 

 

@出生

 

你出生的时候

东庄早就出生了

你出生时的样子

你怎么想

也不记得

 

恩妈说

那天在地里出工

不久就肚子疼了

赶紧回家

不久你就来到这个阳世了

 

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那天太阳从窗户钻进

小小的房间

那天父亲听到消息

匆匆地

从田里赶回来

 

 

 

@大脚堰

 

谁的大脚

踩出这方堰塘?

堰塘

装下了蓝蓝的天

少年的你

躺在堰塘的水上

看云朵

移动,变幻着形状

 

大脚堰的水清啊

将云朵揽在怀里

将鱼儿揽在怀里

将你我揽在怀里

夏天的黄昏

大人小孩

笑声荡漾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大脚堰

芳草萋萋

水面浮着五彩的垃圾

 

2017/6/15  楚天之云   随笔

 

 

 

@土地堡

 

在我家的后山

土地堡

是红岩壳

土地堡

是我家的禾场

 

土地堡上有一块稍稍平整的地方

接着一个四米宽的坡尾

要割稻子了

父亲带我清理杂草

填平坑洼

用牛屎浆再三地糊

 

水谷子一担子

一担子

担上山

父亲的步子缓慢

背压成了弓

汗水早已把衣衫湿透

 

雷声突然滚落

雨点就砸了下来

土地堡上

一些谷子来不及跟上大部队

就被急流拐走

 

 

@鱼儿堰

 

鱼儿堰

鱼儿多

 

一个晴朗的天

没得长撮箕高的我

一早扛起长撮箕

去了鱼儿堰

 

堰的旁边有山冈

山冈上种着红薯

到了中午

肚子饿了

就到地里摸了两个

 

事后

恩妈和红薯的主人

吵了一架

哎,鱼没施到几个

长撮箕

被那个吓跑我的老男客

扯了个稀巴乱

 

 

 

@洞儿堰

 

伢儿们都只到鱼儿堰钓鱼

洞儿堰只偶尔望两眼

 

鱼儿堰向南过去一百米吧

就是洞儿堰

洞儿堰夹在两山之间

宽不过五米

长不过十丈

里面的水绿幽幽的

 

洞儿堰两边的山头

是茶园

恩妈说

以前,这里尽是坟山

坟山上的水啊

就流进了洞儿堰

 

一次我匆匆从郑家驿学校赶回家

经过洞儿堰

我朝洞儿堰一瞥

哦,好大一个团鱼啊

水面上优哉游哉地游

游到脑海的深处

游到了现在

 

 

2017.06.16   楚天之云    随笔

 

 

 

@茶  园

 

茶园在洞儿堰

和鱼儿堰旁的山堡上

 

爷爷说:这些山堡

以前尽是坟山

 

这些坟山年年清明啊

都没得后人来祭奠

 

后来将这些坟山平了

种上了青青的茶苗

 

守茶园的人就在山脚

他说:那些死人骨头都烧了

做成了肥料

 

我看到他的手少了一个指头

他说,他父亲怕他抓了壮丁

硬生生用斧头将右手的食指剁掉

 

 

@茅  坪

 

茶园的下边就是茅坪

茅坪在南去就是三阳桥

澄溪的水从桥下

晃悠悠地过

茅坪东去就是学校

郑家驿学校

抗战时成了陆军医院

成了日本鬼子的眼中钉

 

茅坪不平啊

解放前

尽是高低起伏的坟

大大小小的坟

密密麻麻的坟

中间立着一座牌坊

上面刻着:

如日月增光成仁取义

为国家效命虽死犹生

 

这一切

我都没有看到过

读书时

我看到

茅坪的田里

常常游动着一团团鬼火

物理老师说

那是磷在空气中自燃

 

 

@ 叶家茶行

 

叶家茶行

被日本鬼子炸了

 

叶家茶行有些冤

炸弹本来要落在郑家驿学校的

学校是陆军医院

 

叶家茶行大

几个天井的屋子

目标明显

 

冤什么呢?

冤的是茶行里的人

是郑家驿的人,是整个中国人

 

叶家茶行那夜燃起了熊熊大火

老百姓的胸中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2017.06.21  楚天之云   随笔

 

 

 

 

@ 守茶园的人

 

守茶园的人

老了

守茶园的人

最先守的是陵园

 

他说,年轻的时候

听到飞机在头上叫

就知道

又要死人了

 

死的人就埋在茅坪里

茅坪埋不下了

就埋在澄溪河坡里

先死的人还有棺材

后来就几块薄木板钉个盒子

 

那时候野狗特别地多

有的尸体

第二天

就被野狗拖了出来

他只好一次一次地前去收拾

 

后来那些坟修上了山堡

他的家就在这大大小小的坟山间

再后来茅坪平了

山堡上的坟山也平了

他就看守这些茶园

 

守茶园的人

守着老屋

风吹走往日的时光

吹着那缺失了食指的右手

 

 

@ 贴耳堰

 

贴耳堰

像个耳朵

贴在万头猪场

挨着东庄的茶山

 

读中心小学书时

经过贴耳堰

想起恩妈的话

切不可下水

贴耳堰里有水鬼

 

有没有鬼

我不晓得

看到那绿幽幽的水

小心翼翼地走过笔立的岩坎路

我就麻利地奔向学校

 

学校就是万头猪场

养过猪

养过兔子

现在育人

来的学生都是各个村小学的头几名

 

课堂上

老师一再强调

不准下贴耳堰洗碗

更不准落克洗冷水澡

您俺不知道吧

贴耳堰旁边的山头

以前一色的坟山

 

 

 

@郑家驿中心小学

 

学校原名万头猪场

学校在高岩、郑驿、五里村的交界处

学校只办四年级五年级

后来加了个六年级

 

学校就在我家屋后两里路远的地方

从鱼儿堰过去

再走几十来步

就看到贴耳堰和学校了

 

那时,读书之前得先看牛

我看牛

就把牛放在贴耳堰边的山上

就去寻山上的野果

或偷偷地去摘学校旁载的难得一见的桔子

 

有一回

学校读书声琅琅

我骑着牛从之字山坡下来

碰到了我的班主任

两个孩子呢在地上玩耍

她正生火做着早饭

烟尘从炉灶里弥漫出来

呛我到如今

 

 

2017.06.22   楚天之云   随笔

 

 

 

@ 李家冲

 

李家冲

在贴耳堰的西南边

小小的山冲里

有几块小小的田

 

外边最大的田

被分成了两份

东边归伯父

西边父亲去管

 

这个田啊

无论怎么天干

都有水

水是冷悠悠的浸水

年年收获恩妈的埋怨

 

在李家冲

还有一撩叶土

阳光铺下来

恩妈一锄头一锄头挖眼

我在后头抓两三粒黄豆

或花生

投在里头

 

 

 

@小贴耳堰

 

小贴耳堰

在贴耳堰的西边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溶

小贴耳堰的水

浇灌了溶里的田之后

流入贴耳堰

 

贴耳堰

又叫大贴耳堰

属于郑驿

小贴耳堰呢属于五里

归我们东庄管

小贴耳堰的水还有一部分

从山沟行

浇灌我们东庄的田土

 

小贴耳堰适合钓鱼

也适合打泡泅

某一个夏天

我把牛放在小贴耳堰旁边的山坡上

就下了水

我在堰塘旁边划呀划

脚步一溜

水就没了头顶

 

在堰堤上吐水

将耳朵里的水跳出来

牛儿山边吃草

大哥哥看着我笑

风轻轻地

云白陪着天蓝

 

 

@大哥哥

 

大哥哥是伯父的大儿子

大哥哥是我们的头

 

下雪了

大哥哥用木棍撑起一个篮盆

篮盆下撒些饭粒或瘪谷

木棍上贴长长的绳

 

大哥哥带我们制作闸撆

说雪天里

黄鼠狼或野兔子找食物

我们也抓一些

 

要过年了

大哥哥带我们制作链条枪

用铁丝完成支架撞钎扳机

用单车的链条钢丝帽合成枪管

 

一声脆响

火柴梗从板壁缝里钻出来

嵌进我的脖子

大哥哥被伯父

生生骂了半天

 

如今大哥哥

快做爷爷外公的人了

他十八岁时硬是靠着一张单车

拖木头

将嫂子拖回了家

 

2017.06.22   楚天之云    随笔

 

 

 

 

 

@青堡

 

土地堡往西

隔一条溶

就是青堡

 

青堡该是一条青龙的尾巴

尾巴尖尖

埋进了我家的稻田里

 

青堡上有可以晒谷

一长条谷子从叔爷爷的屋旁斜下来

太阳出来

从上午一直晒得到下午

 

一天爷爷在那上面晒谷子

一粒谷子飞进他的眼角

到医院才取了出来

休息了好几天

 

那时,青堡是我们伢儿的乐园

我们在里面躲掐摸

摘蜜蜜

咬熟了的圆珠栗儿

 

 

@上青堡

 

每次上青堡

恩妈都要交代

靠边边路上走

眼睛要看到脚下走

 

靠青堡的南边

也有恩妈的菜园

我有时就上去偷黄瓜

在青堡的北侧

一片茂密的松树

雨后我就采枞山菌

 

每次上青堡

我都不往右边看

右边是岩邟

青龙的尾巴被伯伯叔叔

凿出了一个深坑

 

现在蛙鼓阵阵

有荷花在六月开

有鱼儿

游来游去

 

 

@桃子

 

有毛桃有饭桃

饭桃树在青堡上的

叔爷爷屋子旁

三株大大的饭桃树

春天开花六月果熟

 

饭桃子要比毛桃子好洽得多

它比毛桃子大比毛桃子甜

我们这些孩子

偷偷地上青堡

偷偷地爬上树

 

恩妈说

奶奶菜园里也有这么一株

接的桃子比叔爷爷家的还要大

说怀我的时候

想洽一个叫我父亲去摘

父亲不敢呢

给我五角钱叫我去买

 

怎么不摘呢?

——哎,孩子

那桃子是你奶奶天天看到

要卖钱了给你毛叔叔交书费地

 

2017.06.27

 

 

 

@月亮坪

 

月亮坪

真的就像一个弯月

弯在319国道旁

国道是弦

山边的弧形田埂是弓

 

月亮坪里

父亲伯父泰叔叔

三人田挨着田

打药要约斗一起打

割稻要约斗一起割

 

那个时候

我比稻子高不了多少

在田里跑来跑去

将一铺铺稻子

递到他们的手里

 

那个时候

月亮坪不产诗歌

只产汗水和疲惫

总希望时光啊

快快溜走

我要去上学堂

 

如今经过夜色中的月亮坪时

我总要望望

坪上田园荒芜

房子高高在上

月亮高高在上

 

 

@ 飞  地

 

东庄

有一块飞地

飞地在哪里呢

在五斗冲

和小角堰之间

它是一个小山咀

父亲说

它的周围都是东庄的山田土

只有它不是

它是寺坪的

解放多少年了

飞地就存在多少年啦

 

飞地就是一个孤儿

寄养在东庄

东庄管也不是

不管也不是

在五斗冲插秧割稻

我抬头就看见了它

它的上面

有几个大的坟山

还有附近郭家开垦出来

种下的一些红薯

包谷

或花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

坟山几乎塌陷不见

我从来没见到飞地的主人来临

 

 

@大秧田

 

它真的是秧田

恩妈说

它是我们家分到的

最好的一块田了

 

大秧田离我家不远

它的上面是伯父家的秧田

伯父家的田一头方一头尖

像一根砍断的牛尾巴

我家的大秧田像个扇面

 

柑橘花一开

恩妈早早地起来去扯秧苗

父亲呢就赶着牛去耙田

我和妹妹的任务就是做早饭

 

大秧田是最早插秧的一个

也是最后插秧的一个田

每次割稻

大秧田里的谷子最饱满

 

夏天,大秧田的稻梗都还了田

没有埋入泥水里的地方

我就一脚一脚地踩

秋天呢,稻梗就贴成一把把地

站立在田里

偶尔几把被挑到牛栏

 

 

2017.07.06   楚天之云   随笔

 

 

 

 

@ 看 牛

 

三家缴伙喂的一头牛

一家看一周转

 

看牛是个辛苦事

路边都干干净净地

看牛只能往远远地山里赶

 

我看的这头牛还算老实

牵着索子

它安安静静啃草

我安安静静看书

 

也有挨诀的时候

那牛啊趁你看书入了迷

就偷偷摸摸掠两口秧

或者稻子

 

后来这头牛下了一头小牛

后来它就老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些牛背上的日子也不知

去了哪里

 

 

 

@ 挑稻草

 

主要是挑刚捆好的湿稻草

挑到牛栏里

喂田里回来的牛

 

把草散开铺到牛的面前

躺着的它

就一口一口的嚼进嘴里

 

有个时候自家的新鲜稻草没了

就趁着黄昏去挑别个稻田里的

背起几句骂声就跑

 

记得恩妈讲过这样的话

挑稻草

要趁天晴

 

这个稻草

是晒干了的稻草

这话呢

小时的我想了很久

 

 

@ 码一座高高的房子

 

干稻草挑回

铺在硪场里

晒到黄昏

一弯场的人出动

连枷转起

打过的稻草滚成圆筒

 

稻草是晚稻草

里面住着金色的秋

父亲叔叔们

将这一捆捆的秋

码起来

 

一座高高的房子

立在硪场的角落

等待冬天

将它一口口的咬下去

 

 

2017.07.13  楚天之云    随笔

 

 

 

 

@ 回 家

 

家在东庄

恩妈的菜园草长

硪塲边树木阴翳

纸皮子树的手掌拍向场中央

 

柴禾静静地蹲在阶垠

守着老了的日光

尽职尽责

漠然地将我的热切拒绝

 

我没有钥匙

静静地等候老婆

忽然明白——

为什么老婆

可以喊婆娘

 

 

@炊烟消失了多久

 

炊烟消失了多久

柴禾守候了多久

 

回东庄

朝门芳草萋萋

门不再张嘴

 

那个除草挖火土灰的人去了哪儿呢?

那个把屋子周围拾掇得干干净净的人去了哪儿呢?

那个因了我逃学而打骂得她自个也痛哭流泪的人去了哪儿呢?

 

离开家乡的游子回来了

回来多想看到袅袅炊烟

炊烟的旁边你欣喜地望

你的望

在油锅内滋滋滋地响

 

 

@ 寻  找

 

到厨房里找

到楼上找

到菜园里找

到茶园里找

 

灶边,你的身影还在

你弯着腰

抡着锅铲炒着我要包去学校的菜

楼上,你置办的拖把还在

你弓着背

来来回回拖遍每个房间

 

菜园里

你的话还在

你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茶园里

你的笑容还在

摘耳滴着汗摘下蓝天云朵……

 

 

2017/7/18   楚天之云    随笔

 

 

@正月初九,从东庄下水溪

 

车灯没开

郑家驿街上灯火通明

过澄溪桥

上黄土坡

蛙声怎么没有跟上来?

回头一望

脑海里浮现恩妈的话:

要插稻秧了

雨水已过

风不再咬你的脸

恩妈

您走了三年

屋门口的田已荒了三年

父亲的皱纹更深了

父亲追出家门

父亲蹒跚的嘱咐

像319国道上的路灯

一路迎上来

 

2018.02.25    楚天之云    随笔

 

附记:突然想起以前写的一首诗《夜晚适合谈情说爱》,那时候恩妈还在,老家的炊烟欢快。

 

 

 


常德桃花源人,70后,毛学院中青班14期毕业。《桃源诗刊》总编,桃源新诗群流派群主,倡行原生诗写。
楚云之云,诗人,书法家。任教于常德桃花源风景名胜区第一中学。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时任常德诗协副主席,常德散文家协会副主席。
个人海报 首页海报 报名参加
首页 记录 排行 详情
生成个人海报
点赞作品
观看15s视频完成点赞助力++,发现更多新奇特
让视频的内容成为话题,让品牌仿佛您身边的朋友
阅读 8069
点赞 8231
更多
  • 广告
    评论 暂无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