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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小清河的秋天》

       发源于完达山脉的小清河，是八五三农场的母亲河，沿河两岸，是水稻户和外来务工人员的泥屋和窝棚，许多人家还没有电灯。夜晚，因为有稻田的拥抱所以显得格外宁静，这个秋天，我借赶集之机又来到小清河边，发现它的水还是同往常一样，清冽冰凉，在河卵石间闪着光，像女人的媚眼，既让你打心眼儿里怜爱，又让你不可轻视。低头是她柔软的身躯，抬头是净蓝的天空，俯仰之间，似乎已走过千年，而那条小清河水声却生死不变。

         我沿着小清河水道向完达山走去，在那些已被秋色染得极像一幅国画的漫坡上，我停下来，听听水声，世界的静谧被放大近乎不能接受，但因为有水声，静而不寂，清爽宜人。就在我不经意的回顾中，突然发现，在山青黑的弧线上，窜出一抹斑斓的橙黄，间染着红色，那是质感的沉实的红，和那似乎透明的黄搭配得极为协调。我克制自己的兴奋，向山的另一面走去。

  山坡的那一面上，长满了桦树。它们从半山腰开始，缓缓

向下，像巨大的沙发。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叫桦杨松树台子林。我没有走进去，在阳光下，这一片林子绚烂，纯净且厚实而明丽。不能用水彩来描绘，她不是清淡的，而是持重沉稳的美，即使用文字，也得高手来描绘，除非读者想象力非常丰富。只有油画不光有炉火纯青的技巧，还要有极其敏锐的色彩想象力。我举起了照相机，却又放下来了。我对一直信任的胶片产生了怀疑，此刻，什么都难以记录。

        就在坡下，住着一户从泰来县迁来的人家，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孩子，太阳已经西去，阳光更加灿烂，斜阳在泥屋的正面，背面就是那片桦松杨树林，女人穿着很久没有打油的皮鞋，腿肚曲线十分优美，她身穿开丝米的开襟线衣，滚着金色的花纹，此时正在挑水，斜阳下极美的一个剪影。他的儿子坐在墙角，吃着刚从地里扒出来的用调料煮过的小如鸽蛋的土豆。他很结实，年亲的年轻的母亲倒一盆河水，将她的小儿子叫了过来，蹲下来洗头。我问她：孩子不会感冒吗？你也不温一温水？她摇摇头。她的儿子脸庞是真正的红苹果，饱满而又俊俏，生命的汁液正在蓬勃四溢。我想和他们说些什么，可他们说的是地方方言，我听不懂，只有微笑。我在车里摸来摸去，希望能找到两条卖剩的稍大稍好的裤子和10斤糖送给那个男孩，因为那年丈夫和我赶集路过他家门口时，车缺水，又傍年关，是那女人的丈夫半夜三更为我们烧开水加车。

        正在这时，那个小男孩突然滑下去，一股尘埃扬起。之后，我听到那个男孩站在水中的石头上咯咯地笑。孩子的父亲正在屋后朝阳的坡上挖菜窖。听见孩子的笑声，他抬起头来，微笑着向小清河望去。他点一支大庆烟，惬意地吸了一口，便走到屋前来。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一群牛在河里喝足了水走上坡，哞哞地叫，日暮归家。年轻的夫妇，却把它们赶下河，沿河岸走了。我坐在他家窗下墙根的一块大青石上，现已深秋，稍有凉意，青石却是温暖的，坚硬的石头贮满了温暖的日光。我的脑子里有一瞬短路，刹那空白，这对我是一种久违的享受和满足。等他们走回来，男人的脖子上骑着他们的儿子，女人则横抱着他们的爱犬，边走边逗，笑声和水声唱在一处。夫妻二人都读完了高中，在他们泰来老家，拥有上百只牛羊。他们辗转来到八五三农场，就是为了让儿子读书，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仍延续父辈的游牧生活，那些曾经念过的书对他们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我问他们想要出去吗？他们只是淡淡地一笑，都望向远处。

        越过河面，对岸的坡上是青翠的松，谁都不知道它们在那里站了多少年。我因自己无知的提问而深觉羞愧。我对那女人说，你们住的地方犹如世外桃源，真美！她笑笑，说太阳。她的语言让人莫名奇妙。那一晚，我和丈夫因为机动车发动不着就住在那里，水声一直响在梦里，响在梦里的还有男主人的东北二人转琴声和歌声。

       我是在夜晚离开小清河的，当车盘旋而上，那些灌木和秋草在车灯的照耀下，都变成黑夜的底片里白色的风景，急速后退。水声穿过时间的隧道，在黑夜飘渺，越来越细微。看着脚下美似星辰的疏落的灯光，我的眼前突然一片绚烂，及至明白那泰来妇女的意思——那美源自太阳，源自纯净的阳光，一切都是自然的，而自然的一切谁又能真正了解？

 作者/   于淑兰

作者简介

于淑兰，生于1967年4月23日，2004年加入北大荒作家协会及红兴隆作家协会，1990年开始发表文章，数百篇诗歌，散文、小说、消息、人物通讯等等…散见于《农垦日报》现更名北大荒日报，853农场电视台，广播站，双鸭山电视台，《双鸭山矿工报》《黑龙江农村报》《工人日报》《黑龙江工人报》《人民日报》《新税作家》《北大荒作家》《大众家事报》《北京城乡经济信息》小说《我的童年故事》共22章，新税作家转载，北大荒作家2017年丨月刊登，改编《童年》，我的《等黑色摩托车开来》获2018年雅集京华,诗会百家二等奖，并授予我⺀当代中国百强诗人荣誉称号，2018年四海杯海内外诗楹联书画《不能忘却的爱》获银奖，2004-2008年连续5年农垦日报百强通讯，也是853农场唯一连续5年农垦百强通讯员，95年《女儿和乐百氏奶》获广东省中山市乐百氏集团2000个参赛作品在⺀坐飞机，看大海，游广东″获三等奖，人民日报转载并刊登，1990年开始发表文章，喜欢诗歌，酷爱文学，愿小说在字里行间勾勒出七彩人生，愿诗歌带给人们心灵的愉悦，尝试诗林游耍，周游，但无法忘却诗带来的意境和美的享受！

作者/   于淑兰

备注(此片稿发表于《农垦日报》2006年12月1日，三版，荣获2006年度《农垦日报)优秀副刊散文作品，此次评选和往年一样，是在全国、全省及农垦新闻奖评选结束之后进行的，按体裁分为8个大类14个品种。在这些奖项作品中，消息25篇，通讯33篇，言论17篇，深度报道4篇，来信4篇，图片8幅，文艺作品44件，好版面12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