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

纪福华

地球告别了木星

地球人又游回旧时的巷子

却把我抛下，跟着地球

一起流浪

我感觉我被点着了——

地球人点燃了木星

也惹火了自己的空气

地球发着高烧

冰河期的雪山

化作地球的泪

把地球泡在泪水里

有点功夫，或功德的人

或者称王的禽兽

都挤在狭窄的珠峰上——

仿佛尘世的轮回

世界不得不回到原始社会

或者你吃掉那些

称王的禽兽

或者你成为它们的点心

我被一只老虎惦记

我用石头招待它

它却只想吃我的肉

我更想吃它的肉

饿出的星星不是荤腥油星

再饿一天，我

只能会见蛆虫

当我冲向那

血盆大口时

被影院保安

送回了红尘

我皈依了

“人之初，性本恶”

就像尼采所说的: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

就要受命于他人”

佛祖，我是罪人

我怎么会变成了禽兽

恳请您度我

脖子长长

纪福华

不要嘲笑我的脖子长

都怪那个死神

和那些死鬼

我是不得已

才和他们谋面的

绝不存在什么密谋

谁说它们

需披着星月来

大白天撞见鬼

才叫吓人

每逢放学，我必须

抬起头仰望

又有哪个教授

从那座楼上砸下来

它们喜欢牵着被砸者

赶往下一次轮回

或者把自己挂在

放学的树上

伸长的舌头八成是怕

绳扣系得不牢靠

过了将近五十年了

我还是忘不了仰望楼顶

或者经过的树杈

我的胆子越来越小

脖子却越来越长

梦里，它们偶尔

和我通话——

低头要有勇气

抬头要有底气

但我每次抬头

都和气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