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事

    村主任建平家的一只羊死了，死在村后的水渠旁。死状很惨，羊头被劈了半边，后边的两条腿也断了。

        看的人无不哀叹，都说太残忍了。

      建平老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着，“是哪个缺德鬼，怎么就这么心狠，下这么重的手……”

旁边有人说，“报派出所吧，查查到底是谁。”

       建平老婆恍然大悟，就掏出手机，就准备拨号。

        “你干嘛呢？”不知何时，建平出现在身后，抢了老婆的手机。“不就一只羊吗，致于这么大动干戈？”建平说完，瞪了一眼老婆。

      “就你大度，今天敢砍你的羊，明天说不定对你下什么狠手。”老婆越说越气，“我一个妇道人家，风里雨里地侍候这些羊，我容易吗，眼看要卖钱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说着老婆的眼泪又下来了。

     “你胡说什么呢，回家。”说完建平拖起羊就走，转身对围着的人们又说，“等剥好羊，给大家送羊肉。”

          建平是个爱琢磨事的人。

       那年秋收后，建平坐在屋门前，望着收割后空旷的田野，心想，能干点什么好呢？一阵微风吹过，已显枯黄的草随风摆动。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句诗来，“风吹草低见牛羊”。建平一拍大腿，何不养羊呢？

       转眼冬去春来，春耕春种开始了。建平的羊群还没扩大，但已有小羊羔要出世了，这时把羊卖了，肯定挣不到钱，可再养下去，又怕伤害村里人的庄稼，伤了和气。

      建平老婆说，“不会的，羊不会下水田，以后就赶到远远的荒地去放。”

          羊就养着。

       有时羊也会偷跑到田埂上吃草，顺带也会啃了稻苗。

         村里人也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建平说，“你家羊又偷腥了，该好好管管了。”

    建平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说，“损坏的庄稼我赔。”

       “不必这么认真，羊也就吃点嫩叶，不会造成多大损失。”村人说。

    羊群越来越壮观，远远的看，如一片飘动的白云。

       羊群不定时的有增有减，在这增减中，建平就有一定的收入，日子过得更红火。

       过年过节时，建平也会杀了羊，便宜些卖给村里人。大家也高兴地去称羊肉，也念着建平的好。

       村里换届时，有人就提议建平当候选人，建平还有些抹不开面，半推半就地参加了选举。没承想还就选上了。

          建平就成了村主任。

       建平就每日里腋下挟着个包，村里，乡里，县里的开会。长了见识，也长了平常中学不来的本事。

       打村街上走过，问候声接连不断。建平没有以前的和言欢语，建平只是象征性地点着头。

       村里人就议论，建平端着呢！建平也摆架子呢！

       建平家的羊就经常被赶来赶去，羊也不能安心啃草！羊就看着瘦下去。

       建平老婆就埋怨，当个破主任，全村人都得罪光了。你知道人家怎么说的吗？说是村主任家的羊也得势了，也会仗势欺人了，到处祸害庄稼了。

    “你放羊是不是不上心了，害了人家的庄稼。”建平皱差眉问。

      “我现在都把羊赶得远远的。你没看，羊都瘦了一圈。”老婆委屈地说。

         腊月底，建平把村里的事忙完了。

建平天不亮就杀好了羊，老早把羊肉摆在家门口。上午过去了，没来一个人。下午也过去了，还是没来一个人。

         建平凉透透的。

             建平又琢磨开了。

       两人抬着死羊，老婆一路埋怨，建平沉默不语。

          建平还没把羊剥好，周边就围了一圈人，就有人搭把手帮着建平把羊剥了。建平掏出烟，转着圈散了一把。羊就开了膛，拿掉内脏，大家你一斤，他一斤地把羊肉称走了，留下一把红的绿的钞票。

         建平望着散去的村人，嘴角显露满意的微笑。

       建平老婆又赶着羊去了后山，建平挟着包忽忽地去了村部。

        有人说，“建平两口子也不易呢？还有人背后下黑手，真没良心。”

        “是哟，谁呢？”有人回应。

    “那，那天，我，我在水渠边草，草丛里拉，拉屎，看见主，主任去了后山，后，后来就死了羊。”村里的二傻子结结巴巴地说。

大家哄堂大笑，“二傻子，你梦里看见的吧！”

        “是真的。”二傻子一脸真诚地说。